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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捐献者故事】易彬彬:因为接受过温暖 所以更想去温暖别人
发布时间:2025-06-20    浏览次数:    来源:温州市红十字会    字号:[ ]

     生命无常,但爱可以延续。在大爱之城温州,有这样一群志愿者,叫做造血干细胞捐献者,他们来自各行各业,虽身份各异,但都有着共同的约定,都在用行动证明一件事。我们开设“捐献者故事”专栏,用故事致敬造血干细胞捐献者,让更多人了解和正确认识造血干细胞,让这份爱传递得更远、更广。让我们一起走进,倾听他(她)们的故事。


     易彬彬,她在2023年8月18日成功捐献234ml造血干细胞混悬液,同时并被评为“温州好人”“最美瑞安人”。从受助者到助人者,在“角色转化”中传递爱,用自己的行动展示了当代青年的奉献与担当。


2017年10月,我在温州瑞安读高三。

那一天,在学校食堂吃完中饭,我和另一位女同学赶回教室,继续复习。

教室里已经有一位同学了。他是我们的班长,姓黄,非常阳光的一位男生。

他坐在最后一排,紧锁着眉头,一手撑着腰,一手轻轻捶着后背。

我走到他边上,问:“不舒服吗?”

他说:“嗯,是有点痛。”

我以为他是坐久了。我帮他捶了几下背,回自己座位复习去了。

过了一个星期,他妈妈带他去医院检查。他断断续续回来上课。

11月,期中考试刚考完,他请假去温州住院了。

我们都以为他是小问题,治疗一段时间就回来的。毕竟他之前身体挺好的,一米八的个头,很喜欢打篮球。

同学们把上课的内容录下来,和笔记一起发给他,希望他不要落下太多课。

我们读的是职高,专业是“电子技术应用”,除了文化课高考,还有技能考试。

12月底,技能考试开始。考试现场我没看见班长,但成绩出来,他考了140多分,满分150分。老师说,因为他身体原因,给他单独安排了考场。

我们挺佩服他的,带病还能考这么高的分数。

2018年2月,高三下学期开始,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,但班长一直没有回来。

有同学说,班长病情挺严重的,打了很多针,手臂上全是针孔。

3月,距离高考不到三个月,和班长一个寝室的同学给他打电话,问他什么时候回来。

电话接通了。但不是班长本人接的,而是他妈妈接的。

没讲几句,他妈妈在电话里哽咽了。

我们隐约感觉到,出事了。

我们去问班主任“小曼老师”,她不告诉我们,只说让我们好好复习。

2018年6月,高考结束,我们班一起吃“散伙饭”。

吃得差不多了,小曼老师坐在一边休息,我凑到她身边,问她班长的事。

小曼老师叹了一口气,说,班长患的是肺癌,恶性的,他之前一直说背痛。没想到,病情发展得这么快,才几个月,人就走了……

我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。朝夕相处的同学,就这样从身边消失了。

这么阳光的男生,正值最好的年华,他明明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。

小曼老师安慰我说:“你们的路还长,要向前看,带着他的梦想一起往前走吧。”


我家在温州瑞安的农村,村口一条小溪缓缓流过。

2018年6月,高考成绩出来,满分600分,我考了560多分。7月,我被“浙江师范大学行知学院”录取,学费一年要两万多。

父亲在工地上干活,母亲身体孱弱,干不了重活,弟弟还在读高中。

村里知道我家的情况,帮我申请了瑞安市的“云江助学”。

结对帮助我的,是“郑品海”先生,他是法国华侨。

2018年8月,大学开学前,我去参加“云江助学大会”。活动在瑞安市中央党校举行,一个大报告厅里,坐着一百多人。

有一些之前受到资助的学长、学姐上台分享,鼓励我们到大学刻苦学习,不要沉迷玩乐。

学长、学姐分享完之后,主持人说:还有位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要讲两句

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姓叶,30多岁,声音比较低沉,说话很有感染力。

叶老师向我们介绍了“造血干细胞捐献”。捐献造血干细胞给需要移植的血液病患者,可以帮助他们重建造血和免疫系统,治愈疾病。

他举了个例子:浙江有位80后的记者,叫陈俊,他两次捐献造血干细胞,是浙江省首例二次捐献者。他捐献的患者是一位18岁的男生。现在,这位男生已经毕业工作了。

叶老师说:“你的一个善举,就可以给生命垂危的患者一个机会,甚至是挽救一个家庭。”

他的话触动了我。

我想起我高中的班长,也是正值青春年华。如果他的病也有这样的治疗方式,就能和我们一起去上大学了,他的人生会完全不一样。

叶老师说:“有入库意愿的,现在可以到第一排来,留下10毫升血样。”

一股热流在我胸口涌动。我鼓起勇气,第一个站起身,走到第一排,伸出手臂。

我留了10毫升血液,加入“中国造血干细胞捐献者资料库(中华骨髓库)”。



我2018年采样入库时



2022年6月,我大学毕业。我的梦想是当老师,我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。

毕业后,我去学校实习了一段时间,然后准备教师考试。

今年5月的一天,我在家复习时,接到一个陌生电话。

电话里是一个低沉的男声,他说:“如果有患者跟你配型成功,你愿意捐献造血干细胞吗?”

我认出了这个声音。他就是在“云江助学”活动上,和我们介绍“造血干细胞捐献”的那位叶老师。我入库以后,他每年都会打电话来和我确认。

我回答还是:“我愿意。”

他又说:“你的入库血样HLA数据与一名患者初配型成功,是否愿意捐献,挽救他人生命?

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

入库的时候,叶老师告诉我们,陌生人之间造血干细胞配型成功的几率非常低,只有几万分之一,有志愿者入库了好多年,也没有等到捐献的机会。

我真的配上了吗?

叶老师继续说:“你认真考虑几天,和家里人说一下。”

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,回了一句:“好的。”

晚上,母亲下班回来了。她在村里的眼镜厂做手工活。

我和母亲说,我要去“捐献造血干细胞”了。

母亲说:“是不是抽骨髓?不行。你弟弟已经生病了,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……”

我刚想说些什么,但看到母亲满是心疼的眼神,又开不了口了。

其实,我对这件事也是一知半解。我打开电脑,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。

原来捐献造血干细胞,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,一根针扎在骨髓上,抽出来的,而是和献血差不多,从手臂上抽外周血,对人体也没有伤害。

过了几天,父亲从工地上回来了。

父亲之前献过血,我和他一说,他明白怎么回事了,同意我去捐献。

我又去做母亲的工作。我把查到的资料给她看。

我说:“弟弟生病这件事,这么多人帮助他。我上大学,也是靠社会上的帮助。现在别人有困难了,是不是该我去帮助别人了?”

母亲心软答应了。

6月3日,叶老师到我家来,给我抽取高分辨配型检测血样。几天后,高分辨配型结果出来:确认我和患者是“全相合”。



8月11日,我参加了瑞安一所小学的面试,岗位是数学老师。

8月14日,瑞安市红十字会派车,把我送到温州市区的造血干细胞采集医院。

住院楼8楼,这一层是血液科病区,住着的都是血液病患者。整个病区分为两个区域,一边是普通病房, 一边是移植中心。

普通病房床位紧张,我被安排住在移植中心。进去前要换病号服,戴蓝色的医用帽,手要用酒精消毒。

病房墙面是墨绿色的,房间不大,只摆了两张床和两个床头柜。


住进病房后,护士在我胳膊上打了一针“动员剂”。

造血干细胞在外周血液中很少,需要通过注射动员剂,加速骨髓中造血干细胞的生成并释放到外周血中,才能进行采集。每天两针,一直打到18日正式采集。

第一天打完没什么感觉,打到第二天,我感觉腰酸背痛,要起来走走,才感觉好一些。

我在走廊上,常看到一位9岁的小女孩,她一手打着点滴,一手推着挂吊瓶的铁架子,走来走去,她妈妈有时候在边上,有时候不在。

她戴着一顶粉色的帽子,但还是能从两边看出来,她的头发剃光了。

我走过去和她搭话说:“你好可爱呀。”

她朝我笑了笑,很腼腆。

我感觉挺心疼的。她本该和同学们一起,在操场上,自由自在地奔跑,但现在只能透过病房的窗户,望一望外面世界。

还有一位大叔,脖子上打着点滴。他说,他马上要进行移植手术了。也有一位像我这样的捐献者,要把造血干细胞捐献给他。

他和我开玩笑说:“治得好,我还要多活几年呢!”

之前,叶老师和我说过,患者在进行移植手术前,需要进行“清髓”——接受超大剂量放疗或化疗,彻底摧毁残存的免疫力以及癌细胞,便于接受健康的造血干细胞。如果捐献者此时悔捐,对患者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。

这更加坚定了我要捐献的想法。

8月18日,早上7点,我来到“采集室”。护士给我注射完最后一针动员剂,开始采集造血干细胞。

我两只手臂各扎着一根针,血液从一只手臂出来,经过血细胞分离机,提取出造血干细胞,余下的血再从另一只手臂流回体内。

在床上躺久了,我感觉手脚有些麻木。

医生说,这是正常现象,捐献时钙离子会流失。医生给我推了一针补钙剂。

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怕我无聊,还给我放了《海绵宝宝》,这是我最喜欢的动画片。


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问我,家里人怎么没来陪我?

我说,之前弟弟生病,手臂上长期打着留置针,我怕母亲看到我手上扎着针会伤心。

中午12点半,历经4个多小时,共采集到252毫升造血干细胞混悬液。我成为了浙江省第943例、温州市第103例造血干细胞捐献者。

工作人员告诉我,我还是温州最年轻的女性捐献者。


 

捐献造血干细胞,一直实行“双盲原则”,捐献者和患者是不能见面的。我无法得知,我捐献的患者是谁,但我衷心地祝福他,早日康复。

我感觉有些疲惫。医生建议我,可以多吃一些富含钾的食物。

回到家后,我吃了香蕉,休息了几天,去瑞安市人民医院验了血,完全恢复了。

还有个好消息,就在我捐献前一天,我的面试结果出来:我被录用了。

8月30日,我来到任职的小学,当数学老师,也是三年级的班主任。

开学后不久,我在班里召开了一堂主题班会课。

我和孩子们看了一部关于“造血干细胞”的纪录片,又邀请了瑞安另外四位捐献者,和我一起,分享我们的捐献故事。

有位小男生一脸天真地说“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人都很有大爱,我们易老师就是这样一个有大爱的人,拥有她我很自豪。”

在第九个“世界骨髓捐献者日”,我给学生们开了一堂“生命教育”主题班会课

还有孩子问我,他们现在可以去捐献吗?

我说:“等你到18岁,再去加入‘中华骨髓库’,才有机会哦。”

也许捐献造血干细胞,离孩子们还比较远,但我希望,他们可以从互帮互助开始。有同学没带铅笔,借一支给他;看到同学摔倒了,帮忙扶一下。

我想给孩子们种下一颗善良的种子。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,尽可能去帮助别人。



捐献那年有一天晚上,我回了一趟高中母校——瑞安市职业中等专业集团学校。

我见到了我的高中老师。老师们都没怎么变,好像只有我长大了。

我在学校报告厅里,和学弟学妹分享我的学习经验,还有捐献造血干细胞的经历。

看着台下坐着的学弟学妹们,我又想起了自己读书的那段时光,想起了我的同学们。

活动结束,我站在操场上,抬头仰望星空。

深邃的天空中挂着两颗星星,一颗是北极星,代表着希望,另一颗在它边上,一闪一闪地,好像在和我说些什么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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